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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港日记:守望故国家园,守住心灵净土

作者:杨恒均  2012-09-14  星期五

 

今天是回到香港工作的第一天,去铜锣湾逛街买点必须品,不知不觉又来到“启超道”——这条连接崇光百货与时代广场、两边有一些便宜服装店与化妆品连锁店的小道,我可能走过上百次了吧。我的人生好象一直在路上,而香港就曾经是我歇息的驿站。

我住过最长的地方自然是我的家乡——湖北省随州市。小时随父母在当时的随县管辖的万和、草店、天河口等“人民公社”之间来回搬迁,初中毕业后才进当时我心目中最大的城市——随县。在县城也只呆了两年。这两年里,从早上六点半起床到晚上十点半下“晚自习”,备战高考,没日没夜,满脑子是“试卷”与“题目”,都不太记得当时县城的模样了。

大学四年是在上海度过的,我得承认,在复旦大学国际政治系四年,除了学的那点外语还有点用处之外,其他的好象用处不大,而那些政治教育与洗脑课程,还让我花费了至少三个四年的时间去忘记、去纠正。

大学毕业后我到北京工作,前后大概有两年。那真是难忘的两年,但我得了肺炎,住进北京医院长达一个多月,出来后我就开始讨厌北京的气候,当然,后来回顾,我内心深处更讨厌的是那里的政治气候。

接下来,我从北京首都一下子来到新成立的海南省海口市,记得当时这个省会还没有装上红绿灯,这种空间、时间上的巨大落差,对我后来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影响。我前后在海南住了四、五年,找到了“事业”、爱和家庭。我以为我会在海南生活一辈子,可我周围的人,包括我的领导都不认为我今后会生活在海南,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,最后我竟然就莫名其妙地到香港工作,走出了中国大陆。

大概从1992年后,时断时续在香港一直工作到1997年,香港原则上也是我人生中居住比较长的一个城市。接下来就是华盛顿、悉尼等国外的城市和地区,除了在澳大利亚悉尼居住的时间总数超过五年之久,其他国外的城市大多在一年左右。过去十年,因为父母年迈,又经常回到家乡随州与广州居住(他们两人健康的时候像候鸟一样冬天来到南方夏天回到湖北),粗略算了一下,在广州前后大概住了四百多天,值得一提的是,我同时用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,来往全国各地、走遍中国,部分弥补了出国那段时间缺失的对中国各地的了解。

这次临时回到香港工作一段时间,让我突然想起了这辈子的折腾,从中国中心湖北省的农村地区到上海,又北上北京,然后一下子沉底到海南,之后都在中国的边缘如香港、广州徘徊,而从美国到澳洲,也好象是围绕着中国在转。

静下心来,发现每每走过的地方,都在我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。每一个地方都是不同的,每一个地方都有让我动情、流连忘返的地方,这可能是让我最终接受多元、学会包容的重要原因之一。然而,也有“副作用”哦,那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,当你体验了那么多地方,动过那么多情之后,很难再有一个驿站,能够拴住你匆匆的脚步。放眼望去,远处的山水与蓝天白云,好象总在向你呼唤。

离开香港15年后再次回来,感觉有些复杂,夹杂了一些怪异。20年前来香港工作的时候,那时中英还在为香港回归较劲,香港向何处去?香港人向何处去?回归的香港是否依然“香”?香港人的心是否能够一起回归祖国?——这些问题是当时为党国工作的我唯一关心的。平安收归祖国领土,拉拢香港民心,是我最大的愿望,以致当初和我同时期来香港“做生意”的政府官员个个假戏真做,都做买卖发财了,而我还是一个劲地忧国忧民。在大多数人眼里,活脱脱一个大傻冒。

时隔近20年,这个“大傻冒”再次回到香港,依然在思考国家与民族命运,而此时此刻的香港还真是很有意思,正好赶到香港人为保卫钓鱼岛前往日本领事馆提交请愿信、举行抗议活动,同时市民与学生们一起为抵制“国民教育”而游行示威、罢课。还记得前一段时间,从香港出发的保钓船被日本自卫队夹击、碰撞,牵动了很多大陆民众的心,香港人的爱国不言而喻,香港人走在大陆人甚至台湾人的前面,守望着钓鱼岛。

然而,香港人同时却抵制“国民教育”。也难怪,有些大陆的朋友就刮很不理解,既然如此爱国,为什么就不能接受“国情教育”与“国民教育”呢?一位大陆的网友从电视上新闻上发现了问题,给我发来短信,他语带悲壮地问道:香港人去日本领事馆抗议的人数前后也就几百上千人,可反观那些抵制洗脑教育的却动不动就几万甚至十几万,为什么呢?

我想以我对香港的了解,是不是可以这样解读:守望故国领土很重要,但守望心灵的那片净土却更加重要。请不要忘记,当大清的统治者腐败无能,像割掉一个盲肠一样把香港“割让”给外国侵略者的时候,香港被外国人占领,香港人被出卖。但即便经过一百五十年的沧桑,香港人不但没有失去,反而比大陆人更早、更快地寻得了一片心灵的净土。

领土丢失了,迟早可以收复,而心灵的净土沦陷了,何时才可以回归?

我愿意和香港人,和所有的中国人一起,守望领土,也寻回并守住心灵的净土。

杨恒均  2012-09-14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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